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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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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們的怒火一連燒了五天,沒有遏止下來的跡象。

起因是曹縣令將秦慕押人大牢後,並沒有進行公審,搜捕狐君的行動也沒有中斷,因此惹來民怨,有人分送小報於大街小巷,內容暗指強搶民女為妾的曹縣令曾遭狐君行搶,肚皮還被寫上“淫賊”兩字,跟狐君有私仇,所以才是非不分的想栽贓狐君。

這把火還延燒到連左相都略有耳聞,下令要曹縣令順從民意的解決這件事,可別傳到朝廷耳中,讓人取笑他有個辦事不牢的外甥。

但對曹縣令來說,有沒有捉到真正的犯人並不重要,而是他被瞧不起、被挑釁了,倍感羞辱。

可惡!那個將真正犯人捉來他縣衙的人肯定是那該死的狐君!肯定是的。

砰!

曹縣令怒不可遏地將桌案上所有看得到的物品掃下桌,但仍不足以消弭他的怒火,接著他就到門外捉了個倒黴仆役,隨便編派個理由就呼巴掌過去。

看到無辜的仆役被打,鄧師爺不禁無奈搖頭,悄悄躲在梁柱後面看,直到曹縣令發洩夠了,重新踏入書房內,他才膽敢隨後跟上。

民怨爆發,縣太爺再不處理,在百姓眼中就成了徇私自利的昏官了,當然,縣太爺頂上是有左相撐腰,但他也聽說左相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縣太爺,狐君那件案子你打算……”

曹縣令厲眼一瞪,鄧師爺差點以為自己會被遷怒,卻赫然聽到他下令--

“都砍了,來幾個狐君我就砍幾個,我就如了這些愚蠢百姓的願,現在馬上將大牢裏的那些人帶來畫押!”

不過,他絕不會放過那個讓他出糗的狐君,他一定要將那個人捉出來!曹縣令在心裏惡狠狠地吶喊著。

一刻鐘後,五天前被捆綁在縣衙府前的一千人犯全數被押至審判廳,跪在最前面的是秦慕,他瘦骨嶙岣、面如死灰,一雙眼充滿血絲,寫滿不甘心。

曹縣令看在眼底,不屑的哼了聲。“你可認罪?”

“不是我幹的!”秦慕否認道,認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你的臉被認出來了。”曹縣令恨得牙癢癢的,都是這人下巴上那顆豆大的痣,害他無法嫁禍於狐君。

“不是我。”秦慕仍嘴硬道。

“不認嗎?動刑!”曹縣令一聲令下,立即有多名衙役帶著刑具走來。

“啊--”被捆綁的犯人們,被用細繩串成的細木棍夾緊十指,廳內頓時慘叫聲不斷。

“我認、我認,我什麽都說……”秦慕的手下有人不堪折磨認罪了,連帶著其他人也紛紛求饒,指證秦慕為王謀。

秦慕臉色青白交加,已經沒有退路了。

曹縣令得意哼道:“你還敢說人不是你殺的嗎?”他再拿起畫像比對著。“林員外女兒看到的這張臉就跟你一模一樣,諒你也賴不掉。來人啊,全都拖下去斬首示眾!”

一個個犯人哀嚎著被拖出廳外,秦慕眼見快要輪到自己了,為求活命,他突然大膽直言,“縣太爺,你想除掉狐君吧?你知道我是誰嗎?我跟狐君是同夥的,我知道他的弱點,只要你饒我一命,我就告訴你。”

在牢裏,他曾聽獄辛說曹縣令對狐君恨之入骨,就連他這個真正的殺人犯明明已經入獄,也堅持要通緝狐君,所以他大膽臆測,曹縣令肯定與宋君瀾有什麽深仇大恨,他要好好利用這一點。

果真,曹縣令立刻做出手勢,制止他被拖出去。

他松了口氣,但也已嚇得滿頭大汗。

接著,曹縣令從堂上走下,一步步朝他走來,一副什麽都可商量的模樣,“什麽弱點?說,滿意的話我就饒你一命。”

秦慕大喜,以為自己得救了,用著只有曹縣令聽得見的聲音說。

曹縣令聽完後露出詭譎的笑,然後無情地揚聲道:“拖走!看了真礙眼。”

面色再度慘白,秦慕渾身虛軟得像灘爛泥。“縣太爺,你說謊!你說要放了我的……”他憤怒嚷道,卻被兩名強壯的衙役拖了出去,叫聲漸漸由大變小,很快便聽不見了。

曹縣令不在意的揚起冷笑,幾條人命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他心裏算計的只有一件事。

原來本名叫宋君瀾的狐君,跟辛家小姐有一腿啊……

既然光明正大的通緝狐君不行,那麽,他就來陰的吧。

***

桌案前,辛柚羅托著腮幫子打起盹來,腦袋還頻頻往右傾斜了好幾次,隨時有失去平衡的危機,直到她聽到一些細碎的聲音,驀地睜開眼,連忙跑去開窗子。

宋君瀾矯健的身軀躍入窗裏,因為秦慕一幹人犯都被斬首的關系,守夜的護衛撤離了大半,他更能肆無忌憚的前來。

“你怎麽那麽晚才來?”辛柚羅埋怨著,向前環抱住他的腰。

“想睡怎麽不先去睡?”宋君瀾好笑地說,她打盹的影子他都隔著窗看到了。

她斜瞪了他一眼。他根本是明知故問。

“我幫你準備了宵夜,剛剛還叫雙兒幫我熱過,快趁熱喝吧。”她牽著他走到桌案邊,打開碗蓋。

是人參雞湯。宋君瀾挑眉,“宵夜?我看又是你的補品吧。”

被猜中了,她吐了吐舌,將他按坐在椅子上,再將湯匙塞到他手中,“快點幫我吃,我現在只要聞到這味道就想吐了。”

為體恤她,他只好幫忙解決那些補品,她爹娘要是知道他們每晚幫女兒準備的補品都被他們所痛恨的男人給吃了,不知做何感想?

辛柚羅托著腮看他喝,心情看似很好。“好吃嗎?”

“你這個不孝女。”他咕噥了聲,舀了口湯遞到她唇邊。“你好歹吃一點吧,看你也沒長多少肉。”

她皺皺鼻子,勉為其難的喝下卻不再皺著眉心,不知怎的,他餵的湯就是特別好喝。

幽靜的夜裏,小兩口共享一碗暖暖的人參雞湯,暖進了心坎裏。

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自宋君瀾上回從窗戶悄悄進來後,之後他幾乎是每晚都會來找她。

但就算秦慕等人已被斬首,還了他清白,也不代表他們從此便能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因為在辛柚羅爹娘眼中,他仍是劫走他們女兒的強盜。

縱使她多次嘗試跟爹娘溝通,懇請他們給宋君瀾機會見他一面,卻總是徒勞無功,爹娘還放話說要是他敢來,他們就報官抓他,所以至今他們仍只能偷偷幽會。

幸好這段日子,宋君瀾並非什麽事都沒做,在吃完宵夜後,他提到胡賓最近頂下了一家店鋪,找他一塊做小買賣的事。

“賣什麽呢?”辛柚羅問。

“會先賣一些南北貨、茶葉和中藥材吧。”

她登時亮了眼眸。“你該不會要負責招呼客人吧?那還得了!那上門的客人不是被你嚇死就是被你迷死!”

“嚇死”他自是懂的,他板起臉孔時據說很威嚴可怕,但是……“被迷死”?

“為什麽會被我迷死?”

“那還用說,你這張臉那麽漂亮,當然會迷死許多上門來的姑娘家。”

宋君瀾有些錯愕。敢說他漂亮的,她是第一人,而且還說得挺開心的,似乎很以他為傲。

他沒好氣的說:“真不好意思,我是唯一識字的人,所以我負責的是管帳和進貨,招呼客人的不是我。”

“那我去幫忙吧。”她興致勃勃道。

“辛大小姐你能做什麽?”他嘲弄的語氣又來了。

但她早聽得見怪不怪,也沒一點生氣。“幫你招呼客人啊,別看我這樣,我可能幹了,和蓮恩姊到酒館的各分號巡視時,也幫忙接待過不少客人呢。”

看她說得眉飛色舞,他只是笑了笑,沒說他舍不得讓她吃苦,也不會讓她拋頭露面的招待客人,不過他終於有了想做的事,心裏也總算踏實多了。

“柚羅,等店鋪過一陣子開幕,上了軌道,我就去向你爹娘提親。”

她綻開嬌笑的點頭,根本沒去想這一等要等多久。

正當他們濃情密意時,有人悄悄隱住氣息靠近房間,等到宋君瀾警覺時,房門已被震開鎖,推了開來。

“蓮恩姊?”辛柚羅乍見來人,一時慌了方寸緊揪住宋君瀾的衣袖,不知該將他藏到哪裏好,衣櫃是夠大,但也來不及了。

倒是他老神在在的拉下她的手,不卑不亢的面對她堂姊。“我叫宋君瀾,柚羅常提起你,說你是她最尊敬的堂姊。”

辛蓮恩一眼便認出這個在客棧見過的男人,聽他說話沒一點心虛,態度磊落,她不禁瞇起充滿敵意的眸子。

“你來這裏做什麽?你把柚羅害得那麽慘還不夠嗎?”

要不是雙兒和洪嬤嬤說柚羅最近很古怪,一用完晚膳就把她們趕出房,早上還要她們端來兩人份的早膳,她也不會好奇的來偷看,怎料到會發現她最疼愛的堂妹竟背著他們和男人幽會。

她悲痛地轉向堂妹道:“柚羅,大伯父、伯母現在還為了你的事傷心,要是他們知道你背著他們跟這男人見面,他們會更痛心的。”

辛柚羅雙眸黯然垂下,唇辦發顫地說:“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離不開君瀾。”她再拾起眸,眼神變得堅定,聲聲懇求著堂姊,“蓮恩姊,我求你幫我,只有你可以幫我了,拜托你……”

辛蓮恩想起某個夜裏,堂妹也是這般哀求她的,可至今她仍是無法做出正確的決定,無法相信這男人能帶給柚羅幸福。

她望向宋君瀾,忍不住責備他,“你可知柚羅為了你,跟她爹娘鬧得有多僵,碰了多少冷釘子嗎?但她每天還是打起精神向她爹娘請安、替你說話,懇請他們見你一面。你呢,就只會躲在房裏和她幽會嗎?如果對她是真心的,何不光明正大站出來替她扛起所有重擔?”

“蓮恩姊,不是的……”堂姊說得太嚴厲了,她很想替宋君瀾說話,聲音卻微弱得很,因為堂姊說的都是事實,每天面對爹娘的冷漠,那壓力都快壓垮她了,但為了他們的將來,她只能更努力,不能沮喪。

宋君瀾被辛蓮恩痛斥了一番,更大受打擊,再對上辛柚羅有苦難言的表情,明白辛蓮恩說的是事實,頓時被排山倒海湧來的心疼狠狠痛擊著。

她明明很苦,為何都不對他說呢?總是在他要她等他時,笑盈盈的點頭……他真的是太委屈她了!

“因為我是個強盜。”他苦澀道。

聽到這句話,辛蓮恩更怒。“對,因為你是個強盜,所以不論你是不是好人、有沒有救助過貧苦的百姓,你依然是個強盜,無法為柚羅帶來幸福。”

“不,就因為我是個強盜,所以才會在這裏苦惱,想讓自己不再是強盜。”宋君瀾目光堅決,進射出自信十足的光芒,“我也考慮清楚了,要開店做點小生意,堂堂正正的賺錢,再向柚羅的爹娘提親。”

辛蓮恩被他的決心震懾住了,耳膜似乎還轟隆隆的響著他的話。

“我是認真的,我要娶柚羅為妻,我不會讓她吃苦的。”他保證道,再看向辛柚羅,眼神全是出自於肺腑的真誠,讓她都被融化了,眼眶微紅著,曾有的壓力也都消失無蹤。

同樣感受到他這份有力的真心,辛蓮恩競無法再否定他這個人了。“可是你的過去仍是不能抹滅的,柚羅她爹娘不會答應……”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柚羅。”他斬釘截鐵道。

見他如此,辛柚羅忍不住出聲懇求,“蓮恩姊,我跟君瀾是認真的,請你幫幫我們好嗎?爹跟娘那麽聽你的話,他們會聽進去的。”

辛蓮恩看堂妹如此癡情,最後一次勸她,“柚羅,你爹娘一直希望你能嫁到好人家,過著富足的生活……”

辛柚羅搖頭。“我不怕吃苦,無論如何我要嫁的只有這個男人,只有他了,蓮恩姊,你還不懂嗎?”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堂妹這麽說,這種無法被取代的感情,她怎會不懂?

她嘆息了,真的是對他們心軟、舍不得了,再開口,她目光嚴厲的直視著宋君瀾。“你能答應我,這輩子你都會好好善待柚羅,不讓她掉一滴眼淚嗎?”

他回以鄭重的頷首。柚羅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甜蜜,全都是他的。

辛蓮恩看出他毫不敷衍的真誠,終於做出了決定。

“我知道了,我會幫忙的。”

***

辛蓮恩開始替宋君瀾說起不少好話,大部分都是轉述辛柚羅說過的,連宋君瀾想蓋醫館、想重新做人開店做小本生意的事全都說了,懇求大伯父和伯母見上他一面。

看到侄女充當起狐君的說客,辛家夫婦自是覺得被背叛了,但卻也聽進了她條理分明的說詞幾分,不再像以前那樣不由分說地就是排斥狐君這個人,只是柚羅是他們捧在手心呵護長大的掌上明珠,他們也不想輕易把女兒交出來。

然而,一件突發狀況讓他們不得不調整心態。

幾天前,辛蓮恩失聯已久的未婚夫突然出現,意圖綁走她要履行婚約,幸好向允懷及時奮勇救出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事過兩天後,向允懷忽然登門提親,對象卻是辛蓮恩。

辛家夫婦可錯愕了,他們是知道這兩個孩子近來走得近,可總以為是在討論工作上的事,沒想到早有兒女私情。

當然,這件事他們樂見其成,蓮恩雖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但從小命運坎坷,他們疼人心坎,也一直希望能幫她覓得好親事,而向允懷雖然無緣當他們的女婿,但若能當他們的侄女婿,也是好事一樁。

答應向允懷的提親後,他們夫妻更冀盼疼愛的女兒能獲得幸福,但想到要讓女兒嫁給綁走她的惡徒,他們心裏就十分掙紮,最後勉強提出要宋君瀾入贅的要求。

只是宋君瀾是個堂堂男兒,個性倨傲不屈,已經打定主意要靠自己腳踏實地的養家,怎麽可能接受入贅?

為此辛柚羅只能嘆息,知道爹娘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接受他,於是向兩老提議一起到山上散心。

“爹、娘,快點!”一片寬闊的綠色山坡上,她興高采烈的催了爹娘後便開心的往前跑,任陽光灑落在她身上,模樣十足俏麗。

辛家兩老似被女兒感染到興奮的情緒,終於露出久違的微笑。

洪嬤嬤、雙兒和一幹仆役看到他們一家人如此和諧,舍不得破壞氣氛,皆緩緩停下腳步,沒繼續緊跟在後頭。

辛柚羅調皮的跑著,直到看到左手邊有一排棗子樹,青綠的棗子看起來清脆多汁,她忍不住摘下來吃了口。哇,好甜!她又多摘了幾顆,連爹娘的都一塊摘了。

辛母姍姍走來,看到女兒在摘棗子,蹙眉道:“這棗子是人家種的吧? ”

“吃什麽棗子?洪嬤嬤有幫你準備水果和糕點。”辛父頗有微詞,怕她吃壞了肚子。

她沒想那麽多,張口又咬了一口,還把摘來的棗子塞到兩老手中。“摘了就吃吧,不吃多浪費。真的很脆很甜,很好吃喔。”

辛家夫婦面面相覷,拿女兒沒轍,只好接過咬了一口,沒想到真的好吃,比買來的還甜,但他們兩人都不願讓女兒太得意,只是悶不吭聲地吃。

辛母吃到一半,瞧女兒大口大口吃,還很不端莊的舔舔嘴角,很是無奈的搖頭道:“你這孩子,吃得那麽難看,看你以後怎麽嫁人?”

“我可以嫁人嗎?”辛柚羅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娘親問。

辛母被她看得為難,辛父倒不客氣,哼的一聲別過臉去。

她幹脆耍賴起來。“我好累喔,爹、娘,我們去那裏坐。”她牽起他們的手,大步朝前方一塊平坦翠綠的草地跑去。

“你這孩子又想做什麽……”

“別用跑的!”

他們夫妻太了解女兒了,知道女兒為了那個男人,肯定不會那麽快放棄,現在八成在想什麽餿主意。

豈知,她只是將他們拉到草地上坐下後,便一頭躺在娘親的腿上撒嬌,“娘的腿好軟,好舒服。”

辛母瞠大了眼,不敢相信女兒競這麽不合禮教的躺在她腿上,但最後卻只是一嘆,慈愛的替女兒梳攏起一頭秀麗長發。

辛父看女兒那麽不懂規矩,本也想斥罵她要她端正坐好,可不知怎地,這麽可愛、孩子氣的女兒,竟讓他心軟的挨坐在有太陽那端,替她遮住炙熱的陽光。

柚羅是他們夫妻倆成親十年後才生下的,因為是期盼了很久也是唯一的孩於,他們都相當疼愛,有什麽最好的都給她,當然,女兒的婚姻雖是經過利益考慮的,但要不是向允懷無可挑剔,他們也不會答應這樁婚事。

偏偏,這孩子不知道他們的苦心,誰不愛跑去愛一個強盜,還為了那個男人忤逆他們,真是氣死他們了。

“丫頭,還記得你小時候很膽小嗎?一個人睡覺總會作惡夢,老愛跟爹娘擠一張床。”辛父忽然開口。

“我哪有!”不明白爹怎麽會突然提起此事,辛柚羅抵死不認。

接著連辛母都跟丈夫連成一氣,損著女兒。“還沒有?要不是蓮恩來了有她陪你,我跟你爹每晚都會被你煩死。而且你連上茅廁都不敢,說什麽會有茅廁鬼。”

“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辛柚羅捂著耳道。

“不過,那時候的你可愛多了,嘴巴甜,爹說什麽你就做什麽,現在翅膀長硬了,都不聽話了。”辛父感嘆道。

辛母鼻酸不已。“你這孩子真傻,誰不嫁,偏偏要嫁給一個當過強盜的男人,雖然他說要開店做生意,但賺那麽一點錢夠嗎?從小你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他可以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嗎?”

辛柚羅眼眶也紅了,知道爹娘是舍不得她吃苦,才會一直不願意成全她和宋君瀾。“因為我愛他,爹娘當初不也是這樣嗎?”

爹娘相遇時都各自有婚約了,還是雙親從小替他們訂下的娃娃親,但他們兩人還是不顧世俗眼光,選擇在一起,後來也歷經了幾番波折才結為連理,從小,她就很欣羨他們的感情,無形中也渴望有著一份這樣彼此相屬的愛情……

夫妻倆霎時都沈默了,只能互看著對方,眼神間傳遞著什麽,像是想通了。

然後,辛母朝丈夫點了下頭,要他開口。

辛父漲紅著臉,說得很不甘願。“那、那就請他來一趟吧,先說好,我還沒答應讓他來提親,我只是要先看他這個人順不順我的眼。”

“爹,真的嗎?”辛柚羅倏地從娘親腿上撐起身子,雀躍道。

“還是要他入贅好了,沒在我眼皮下看著還真不放心……”

聽到爹嘴裏念著什麽,她不禁氣呼呼的抗議,“爹! ”

溫暖陽光下,一家三口坐在草坪上休憩,逗著嘴好不悠閑,一直到洪嬤嬤她們將準備來的水果、糕點送去又吃光了,才坐上馬車打道回府。

馬車內,辛柚羅心情很是愉快,好想快點回到家裏、快點盼到晚上,好告訴宋君瀾這個好消息。

然而途中突然出了狀況,馬兒似受到什麽刺激的嘶叫著,連帶地馬車也緊急停下。

這猛地一停,車內的人全都摔得東倒西歪,辛柚羅和娘親抱成一團,辛父則伸長手臂護住她們母女倆,露出警戒的目光,生怕外頭是出了什麽事。

果然,車外馬上傳來車夫和管家的聲音。“你們是誰?想做什麽……”

“啊--”後頭那輛負責載婢女的馬車,好像被人掀開了簾子,嚇得她們齊聲尖叫。

辛父是主子,不得不管,只好拉開簾子想看是誰在鬧事。

“老爺別出來……”管家想阻止,卻和車夫一同被踢下馬車,當辛父掀起簾子時,早不見他們的影子,自己還被好幾個蒙著黑布的男人拿刀抵住。

“你們想要錢嗎?”辛父鎮定地吐出這句話。

他以為那個殺人犯已經伏法便安全了,於是沒多聘護衛,沒想到竟還會遇上盜匪。

“錢?”對方冷哼,一把將簾子割下,這時候馬車內的辛柚羅已經嚇僵了,被同樣嚇得不輕的娘親用力護入懷裏,想遮住她太過美麗的臉蛋。

可對方還是清楚的看到她了,囂張笑道:“我要人,把辛柚羅留下!”

辛父怒瞠大眼,不明白對方為何要指名他女兒,一心想保護她。“不行,你們不可以帶走她……”

然而,他和妻子再怎麽想保護女兒,她仍是三兩下便被拖出馬車。

“放肆!你們這些人都沒有王法了嗎?唔……”辛柚羅掙紮著想說話,嘴巴卻被人用布捂住,她心裏害怕得緊,不解他們為什要捉她。她跟他們有仇嗎?

“放開我女兒,放……”

“柚羅、柚羅!”

“小姐!”

爹、娘,大家……不知怎地,她忽然覺得爹娘他們的臉愈來愈模糊,聲音也愈來愈小,最後,她隱約聽到一句話後便陷入了黑暗。

“想救人,就要狐君明天單獨在子時二刻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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